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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丑陋的欢笑与动听的悲鸣

第五章 丑陋的欢笑与动听的悲鸣

‘你们在这里等着!’

在昏暗的通道里七拐八绕,由达克领头,将我们一行带到了一扇大门前,厚重,被涂成大红色的门有些发黑,两人高,三辆马车宽,顶部有根绞满锁链的轮轴,

能听到外面隐约的嘈杂,

我的双脚不由自主的颤栗,从旁边传来谁的低语,

‘在天上的厄萨之神,您的荣光照耀我们,愿你的名受显扬愿你的国来临愿你的旨意奉行在人间如同在天上.求你今天赏给我们日用的食粮求你宽恕我们的罪过如同宽恕别人一样求你不要让我们陷于诱惑但救我们免于凶恶,’

事实证明祈祷什么用都没有,还给我带来了厄运,反而抽到了短签,虽然可能两件事毫无关联,这么说有失公允,

可是神什么的我也完全没有抱过希望,只是毫无根据的精神寄托而已,艰辛苦难的日子一定会结束,祈求着发生可笑的奇迹,希望自己的命运由别人去影响,去改变,笑死人了!

居然还有傻瓜相信那些伪造的神迹,一戳就破的传说,天天跪拜,日日祷告,将毫无用处的所谓的教义,经典背的滚瓜烂熟,有个屁用!

怕你是初入骗局的新信众,怕你是中毒已久的老神棍,是否熟记了那些浪费时间的文字,都没有区别,

伪物,

虚假,不真实的,全部都是谎言,只是用来诓骗自己,人为创造的闹剧而已,

到头来还不是什么神迹都没有,被苦难折磨的依旧为苦难所困,被绝望吞噬的依旧为绝望所缠,

而我们依旧站在这红的发黑的大门前,手脚上戴着镣铐,听着门外传来的嘈杂,死亡的脚步慢慢逼近,这时候,

神又在哪里?

软弱无力者会被淘汰,意志坚强的人会被拯救,我就是自己的神!

哐当!

离开了许久的达克抱着一堆破破烂烂的武器扔在我们面前,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后面还跟着一个一身白的魔法士,宽大的兜帽挡住了他的表情,他用一块手帕挡住了口鼻,不难想象他现在皱着眉一脸厌恶的样子,

‘拿起武器,准备上场了,渣滓们!’

没等达克说完,我飞身往前扑,脚铐上的铁球将我绊倒,差点让立起的刀刃扎穿我的脸,险之又险的,我撑起了身体,首先从地上挑出了看起来状态不错的两把大刀,

‘黑鸦大人,这是您的刀,’

爬起,在裤子上擦了擦上面的泥土和残留的血迹,我将一把献给了一动不动的黑鸦,

黑鸦皱巴巴的脸上,嘴角歪了歪,

‘呵呵,你是土狼的小子吧,还挺机灵的,都拿来吧,’

向我摆了摆手,

都?我差点没扇自己一耳光,只能挤出笑容把自己的武器也拿了出来,除了他的名号之外,其他的情报我都不了解,没想到他是双刀流!

等我再回头的时候,地上的武器已经捡的七七八八,剩下的是些短小的匕首,还有满是缺口的半废品刀剑,大多数战斗的时候,兵器越长,攻击范围防御范围就越大,占得优势也就越大,我也从没练过匕首战,这下可惨了,

我姑且算是挑了两把相较之下比较完整的长刀,一把刀刃卷起,还有不少的裂口,另外一把刀身都弯曲了,姑且背上作为备用,天知道这东西经得起几下的折腾就会断!

不知道是受到了怎样恐怖的攻击,能将刀具都砍成这样,上一个拿这些武器的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角斗场里的家伙都是怪物吗?我感觉生存的希望越来越遥远,

‘魔法士大人,快到时间了,还请您…’

达克一脸媚笑,头低到了胸前,那幅度像是被折断了一样,惶恐有一丝的不敬,

‘知道了,’

魔法士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似乎很是心高气傲,不愿被别人命令,达克吓得不停地道歉,

魔法士低声的咏唱着陌生的咒语,我是第一次看到别人施放神秘的魔法,除了黑鸦之外,所有囚犯都不禁盯着这奇异的景象看,

凭空的,在魔法士面前出现了一小团漂浮的紫色物质,像是水一般流动着,随着他的念念有词,奇异的物质突然分裂成了好几个部分,朝着我们激射过来,冲入了各自脚下的铁球中,

咔嗒,

脚铐解开了!这就是魔法吗?这样神秘的力量我无法理解,却又莫名的向往,

‘渣滓们,该上场了!开门!’

‘是,长官!’

两名卫兵单手收回胸前,向达克敬了个礼,跑到大门两边,开始吃力的搅动机关,锈迹斑斑的锁链摩擦圆柱发出刺耳的鸣叫,慢慢的,大门开始向上抬起,角斗场内的欢呼声也越来越清晰,

‘快滚!’

我们被卫兵们推入了门外,砰的巨响,大门再次紧闭,这下没有退路了,

角斗场是个非常宽广的圆形场地,比我们土狼的营地还要大上十几倍,坑坑洼洼的土地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四周不规律的分布着一些高耸的石柱,有一片区域是沙漠一般,铺满了澄黄的沙子,和周围黄绿色的土地区别开来,另一个方向居然还有不小的一片湖!

周围高高砌起的墙,岩石的接缝都被磨平堵上了缝隙,根本没法攀上去,而墙上面就是观众席,无数衣着华丽到可笑的程度的人,男人,女人,老人,甚至还有孩子,都是一脸兴奋的朝着我们看,不时有人抛出彩色的纸屑,欢呼着炒热气氛,

这群疯子!

‘欢迎各位大人光临伯基王国第二大城市,坎哈城!这里是整个厄萨大陆最刺激,最热血的角斗场,绯红号角!今天荣幸的请到各位大人观看我们绯红号角第四赛季开幕典礼,和往届一样,首先是由南牢和北狱分别派出的两支队伍各有七人,进行生死战,战斗直到一方全灭为止!好的,比赛现在开始!’

主持人的开场宣告将本来就喧闹的气氛点燃,震耳发聩的吵闹让地面都有些颤动,远远的,我看到对面的的围墙下面也有扇同样造型的大门,站在门外的数人,那就是另外一支队伍吗,

和呆立着不知所措的我们不同,对方不紧不慢的朝着这边移动,远远地,我眯着眼睛,看清了他们的阵容,

完蛋了!

除了领头的也是个和黑鸦一般的糟老头之外,其他的都是清一色的壮汉,要形容的话,就是六个食人虎凑在一起,个个都像是嗜血的野兽般狰狞,粗壮高大的身体和我们这边的伤病残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大概是觉得胜券在手,有几个还挤出了难看的蔑笑,

我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可是背部被顶住了,回头才发现,其他的几个家伙比我的反应更快,老早就躲到了队伍的最后,握着武器的手不住的颤抖,

还没开始就先输了一截,这些懦夫!我只能悄悄的移动到了黑鸦的附近,

即便是黑鸦,也如临大敌般绷紧了身体,紧盯着步步逼近的敌人,放松了一下脖子,似乎是自言自语,

‘呵呵,这倒有点意思,’

只是有点意思?我不知道这是强者的自信还是自负,不过待会靠近黑鸦的话,将部分的攻击分给他应该会比单打独斗生存下去的机率要高,

敌人渐渐分散开来,呈半圆的包围势态,

从三年前进入土狼以来,大大小小的战斗大概经历的近百场,虽然没有特地去记忆,砍杀的人也足有两手之数,但无论多少次,都没法忘掉那种颤栗,生命受到巨大威胁时,自发的颤栗,也许是性格上的缺陷,也许只是神经质,也只有这种恐惧传来之时,我才能感到自己活着,

‘啊!’

事情发生的时候,永远比想象中的更快,听到后方传来的悲鸣到我转头过去只有几秒的时间,同行的一人已经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摸过来的狞笑的大汉,舔了舔刀口的鲜血,再次高举武器,

而其他的敌人也注意到了悲鸣,像是听到了战斗开始的召唤,急速的缩小距离,

面对开场的惨剧,黑鸦毫不动摇,怪叫一声,反握双刀迎头而上,武如其名,像是振翅高飞的鸟兽一般,在身前高速交叉挥舞着双刀,看起来很是炫目,要不是敌人突然侧身躲过,差点将一人开膛破肚,

他们这才收起轻蔑的表情,暂时停住了脚步,对方领头的老者表情很是阴沉,

‘阁下是?’

‘将死之人,不提也罢,’

哼!没有得到答案的老者不满的向后伸出两根指头挥挥手,两名大汉站在了他的身后,在老者的带领下再次发起冲锋,黑鸦竟然以一己之力缠住了三人,场上你来我往,刀剑相交,激战正酣,

我只能与剩下的人缩在一起抵挡来敌倒也勉强持平战局,

眯着三角眼,一名大汉怪笑一声,

‘兄弟们,不要耽误时间,赶紧砍了他们!’

几人应声而至,突然发力,一阵大刀阔斧的劈砍,我好不容易格挡住,手腕还是酥麻不已,我们紧挨一起,互为犄角的阵型被野蛮的冲散,他们四人站在我们中间挡住,根本没法接近队友相互照应,这下麻烦大了,

‘哥哥!’

不远处的悲鸣让我心头一寒,又死了一个吗,这样的话,黑鸦好不容易制造出来的平衡状态很快就会被打破了,我瞟了他那边一眼,他皱巴巴的脸上表情紧绷,看来情况也不容乐观,并不像他之前所说的那般只是有点意思,

就在形势就快急转直下的时候,

突然竞技场的上方出现了一小块乌云,黑压压的云层中不时透出一两道白色的亮光,那是闪电!这并不是正常的降雨,是魔法术式!

魔法士!是谁?

一道细细的裂纹般的闪电降临,

轰隆!

低沉的爆炸声同时带来了焦糊的味道,什么动物的肉被烧焦了,这让两天没进食的我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

‘魔法士!这两个臭小鬼是魔法士!’

有人高声尖叫起来,整个竞技场的喧闹声一下子消失了,全部人停止了动作,不可思议的朝事发地点望去,

首先是地上烧的发黑的人形躯干,然后是倒在一边的两个小鬼,一个高举双手嘴里念念有词,另一个身前漂浮着一个巨大的方形黄色土块,上面嵌着一把大刀,

尽管我早就猜到了这两个家伙不同寻常,我还以为他们是某种特殊组织培养的少年杀手,可在怎么都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是魔法士,一般来说有魔法天赋的人一生下来就会被各个国家当作重要战力操控,这样的家伙是怎么沦落到了这种地步的,

‘混蛋!他们杀了诺阿,兄弟们,把这两个臭小鬼干了!’

不知是谁的怒吼,所有敌人的目标都变成了这两兄弟,的确,在战场上,不能优先除掉魔法士的话,局面瞬间就会变成一边倒的屠杀,就像刚才一样,身强体壮的大汉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堆焦炭,

‘老朽可还没玩够!’

黑鸦再次挥舞着双刀,奋力缠住对方三人,同时头也不回的喊,

‘你们保护好小魔法士,给他们争取时间,我们赢定了!’

原本失去希望的局面被不可思议的逆转,我们几人都重新燃起了信心,趁着敌人犹豫之际,重新集结到兄弟两人周围,背对着围成一圈,敌人只剩六人,像刚才那样的话,我们只要维持六次眨眼的时间就够了!

显然敌人不这么想,被同伴的死亡完全激怒了,攻击的势头更胜刚才,刀法毫无技巧,巨大的力道却非常的真实,猛力的向我砍过来,我的刀口本来就是伤痕累累,现在已经变成了狗牙一般,

‘魔法士大人请快点,我们快撑不住了!’

‘对不起,我们的咏唱速度很慢,所以请...’

‘埃尔,不要分心,继续,不然会施放失败的!’

‘对不起,哥哥,雷为万物之惩戒,我为元素之仆从...’

冗长而繁杂的祷文我听不懂,连眼前的威胁都无法完全抵挡,现在也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注意,每一秒都像是一万年般漫长,

铛!

完蛋了!

终于受到了不知道多少次冲击,我的手腕完全使不出力气了,武器被震落在了地上,看着眼前壮汉的狞笑,我几乎能够闻到死神接近的腐臭味,或者说是壮汉身上的臭味,

轰隆!

天上又响起一道闷雷,同样的闪电从天而至,这一次我听到了右方的惨叫,万幸的是,惨叫声让袭击我的大汉犹豫了一下,大概他以为闪电会劈在他的身上吧,不过这给了我死里逃生的机会,

反手抽出背上的第二把刀,一击将他的武器弹开,这才逃过被从头至脚砍成两半的命运,

‘咳咳,’

‘哥哥,你怎么了!’

闻到的血腥味和带着哭腔的童声让我有了非常不妙的预感,

‘没事的,我只是有点累,没关系的,我们马上就赢了,不用管我,继续咏唱,’

怎么了,这是?

‘不用怕,那个小鬼吐血说明魔力用尽了,活下去的绝对是我们!’

敌方老者嘶哑的声音让形势再一次发生转折,虽然我没了解过这方面的情报,不知他的话真假,可是吐血总归不算是什么好的预兆,

似乎是买了他的帐,大汉们又是野蛮的重新发起进攻,同样的方式,我吃力的格挡着一次比一次沉重的攻击,这样下去的话,恐怕又会重复刚才的一幕,万一真的如敌对老者所说,下一次,我就没那么好运的反击机会了,

我飞快的往旁边瞟了一眼,虽然我们是五对二,人数上暂时占优,可除去两个脸色惨白集中全部精力咏唱的小鬼,在下一道闪电降临的空白期,如果算上持土盾的小鬼的话,事实上却是四对二,相比之下,我们这边几个或病或残,挡住攻击已经垂垂欲危,随时都有可能失败!我必须要主动进攻找机会,看能不能再杀掉一个减少压力,到时候无论是继续帮助这边防守,还是支援拖住三人的黑鸦,都能够增加不少胜算!

来了!同样的劈砍,

我侧身闪过,向上挑起一刀,这突然从消极的防守转为回击让大汉吃了一惊,小跳后撤半步,刀尖划过了他的外衣,

大概是以为吃定了我们,没有想过这一幕,他怒容更甚,朝旁边啐了一口,甩甩脖子,

‘你个小兔崽子活的不耐烦了!砍了你!啊!’

向后一蹬地,像是捕食的猛兽般咆哮着扑过来,刀刃直取我的胸口,万一被击中的话可是个窟窿大的透心凉,我飞起一脚将地上的刀踢了过去,大汉慌忙格挡,这才让他暂缓猛冲的势头,

我尾随其后,主动冲向他,斜上一击,目标是他握住刀柄的手,

可事情没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大汉缩回手,刀身在空中画了个半圆的轨迹,撞开了我的攻击,却没有再次作半刻停留,向前跳出一步,毫无花哨的突刺,

大汉功夫其实倒也不算太好,可加上那身发达的肌肉杀伤力却翻了好几番,我轻易却不轻松的小步后撤闪过突刺,看着胸前的绷带被划开,不知是新伤还是旧疤中溢出的鲜红,我顿时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起来,

唯一幸运的一点就是场上的局势因为我的活跃,成功将一人带离人群,稍微减轻了敌方二人合击的威力,胜利的天平再一次微微的向我们倾斜,减少了这边的压力,应该能多点时间给两个小鬼休息恢复魔力,我们能够活下去!

可是,我还是太天真了,战场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此的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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